主题:  中关村盗版王传奇(全)

5D荣誉斑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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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02/4/30 15:33:58
中关村盗版王传奇(全)
作者:易水寒
中关村乃是北京盗版光盘的集散地,约自1994年起,此地盗版市场便开始形成。更早的盗版没有所谓“市场”一说,各路电脑玩家各备5寸软盘,相互借拷。渐次3.5寸软驱始盛行,以中关村和和平里电子配套市场为中心地带便出现了最初的盗版商人,其时盗版商多以一些小型硬、软件商为主,卖货之余,几套3.5寸软盘做母盘,买上几盒软盘,外加一台286或者386就是一个“盗版制造车间”。有买盗版者,就地拷贝,还记得当时最著名的工具软件乃是hdcopy,全市上下会电脑的几乎人手一份。而今忆起当初拷贝一套《仙剑奇侠传》,用了俺12张软盘,拷盘那厮电脑软驱还有毛病,结果竟然有几张回家之后解不开,闹的我一天往中关村跑上好几趟,可谓急煞活人。再后486开始盛行,3.5寸软驱以外又出现了携带更方便的光盘,于是,盗版市场就真的在中关村电子配套市场周边形成,渐渐形成了盗版光盘产业,到今天一发不可收拾。

  我最早的一台带光驱的电脑装于1994年底,那时候这可是高档货,为此没少到中关村去买光盘,因此对盗版市场的历史稍有了解,特别是认识了一些常年卖盗版的,听到了不少故事,见了不少的人物。

  今天我要讲的这个人物,可谓在中关村盗版历史上书写过“辉煌的一页”,是中关村盗版产业由小规模走上正规化产业化的关键人物,现在中关村一些大的盗版商听到二德子这个名字,甚至还不寒而栗。不过,目前二德子已经不做盗版生意了,早在2000年末,他便预见到盗版生意一定会江河日下,因为做的人太多了,竞争也太激烈,在外地很多地方已经每张盘的价格已经降到5块钱,只是北京,有二德子和几个大批发商死扛着,价格还维持在10元上下。不过,明显的,这价格也扛不了多久,很快就会跌下来。另外,据二德子的朋友说,公安局已经注意上他了,要他小心点。5年来都没有出过事的二德子更不想在这时候翻船,于是,他一咬牙一跺脚,干脆撤了。现在,他已经是北京有闲有钱阶层的一员了,躲在新买的房子里静静的回忆自己的“光辉历程”,只是有时候在刀光剑影的记忆中,还会感到有些心悸。

一、初到中关村

  我这个人最讨厌当农民。二德子说,脸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出息,可是我又不喜欢上学,只上到初中就退学帮家里干农活。 1995年的时候,我们村的一个从海南打工回来的同乡带回了一批光盘,3块钱一张从南方上,说到北京就能转手一张10块钱。我们听了都笑他蠢,说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可是没有想到,他到北京一个礼拜,就揣回来了6000多,这一下,村里可炸了窝了,接着就有几个同乡到广东、海南去上货,回来一个个全发了。我看着眼红呀,于是,就磨着家里借钱托人从广东上了3000张光盘。可是,没几天,同村上北京的同乡们就一个个蔫头耷拉脑袋的回来了,原来,当时一帮山东佬把持着中关村这块地方,村里来过几个本家亲戚,不是被打回老家,就是被吓得不敢沾中关村的边。家里听到这个,死活不让我来北京。

  可是,那3000张光盘已经上了货,我娶媳妇盖房子的钱可都在那里面呢。我不信邪,等一天家里没有注意,我偷了500块钱,拿了光盘就直奔了北京。出了北京站,一路打听的来到中关村,站在马路边上就卖。当时这里卖光盘也没有人管,很少见有人抄,就是旁边的一帮山东佬总是拿那种眼光来看我。我这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了。果不其然,到了傍晚,中关村的街面上清闲下来,七、八个山东人蔫不鸡的就朝我围了过来,我知道架势不对,但我也没跑,其实那会我跑能跑到哪里去呢,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他们上来就说,你小子胆子不小,新来的吧,走哥们请你去撮一顿怎么样?我一听,别拿我逗闷子了,请我撮一顿?撮一顿炮仗吧。不过那会儿也没地方躲了,硬着头皮就跟着他们拐到旁边的一个小胡同里,还没走两步,一个小子从后面一脚就把我踹到地上了,我赶紧拿两只胳膊护上脑袋,用身子把书包压在地下。十几只脚就在我后背连踹带踩,我紧紧的咬着牙,声音都不敢出。

  我知道,那个时候一旦讨饶,以后就别想再在这中关村混了,足足扛了十几分钟,那帮孙子才消停了下来。一个人说,得了,给这小子留口气,我他妈跟你说,以后别让我再在中关村看见你,小子,看见你一回,我们弄你一回。说着,他们就往前走,连看我一眼都懒得看。给我留口气,他XXXX的谢谢你这一口气,我咬着牙从地上站起来,从书包里就抄出了我从老家带来的切西瓜刀,悄没声的就摸了上去,照着走在最后的那个家伙的后背就是一刀,那小子杀猪似的一声好嚎,咕咚一声就扔地上了,我没敢缓劲,又是一刀把他旁边那个也给撂倒了,第三刀,那几个山东人才明白过味道来,回身就把我围上了,一阵拳打脚踢,我也闭着眼一路乱砍,也不知道砍了几个,他们人多呀,没几下就把我的刀给抢去了,一刀就砍在我的肩膀上,顺带着捎上了我的耳朵,那血猛的就喷了出来,满脸都是,我赶紧窝下身去,后背立马挨了两刀。这下我顶不住了,张嘴就喊救命,我这一喊,他们才知道害怕,本来就以为那第一刀砍破了我的脑袋,怕出人命,看我躺地上满脸是血,踹了我一脚,扶着刚才被我砍了的两个家伙,骂骂咧咧的就跑。

  你说这中关村那会就没有人管,我喊了那么大声,连个人影也没见出来,我在地上趴了那好一阵子,才勉强的爬起来,地上流了那一大滩血,看的我自己都害怕,赶紧顺着小道跑道一户拆了院墙的破房子里,幸好没人。找了个水龙头,把身上的血洗干净,把里面的那件衬衫脱下来,撕成布条,将伤口包扎起来,我一数,好家伙,连肩膀这刀一共挨了三刀,刀刀都有一寸来长。这可不行,得找地方上药。于是外面套了一身干净衣服,我就座车进了城里,到处打听,才找到一个开着门的药店,买了一瓶酒精,四瓶云南白药,几团纱布,找到没人的地方,掀开衣服一看,好家伙,那血把衬衣都沾到一起了,埒都埒不开,只好拿酒精生往上倒,好把衣服给泡开,这份疼呀,我的牙当时都咯噔咯噔的烂响。好容易把衣服脱了,绷带揭开了,伤口也感觉不出疼来了,都麻了,索性那酒精就往上倒,我怕它血凝不上,干脆又拿打火机往上一燎,那火苗子立马蹿起老高。听说火能消毒不是吗。上完药,穿好衣服,我还得装着没事人一样,这肚子也饿了,干脆,找了个小饭馆喝酒去,反正这一天也卖了300多块钱。一进饭馆,我瘫的椅子上就爬不起来了,叫了几个菜,要了一瓶二锅头,愣把自己往醉里灌。

  直到第二天早上,我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地下通道里就睡了一宿,也不知道昨晚自己是怎么爬进来的。早上起来,精神头也起来了,就是伤口生疼。不管这么多了,我打听了中关村怎么走,坐车就奔这儿来了。怎么着我也不能跌份不是?

  到了中关村,也就早上7点不到,那帮山东佬还都没来,正好,我把书包往黄庄市场门口一撂就开卖。直到9点多了,那帮山东佬才缩头缩脑的出来,估计昨晚上的事情也给他们吓的够呛,一看见我在这卖上盘了,立马就把他们吓傻眼了,半天没敢开摊。眼瞅着我在这一张一张的卖盘,他们就在一边嘀嘀咕咕的商量办法。

  都快晌午了,他们才有一个人蔫不垃鸡的过来,蹲在我的旁边,瞅瞅周围没人,小声跟我说:兄弟,咱也是不打不相识,以后你卖你的,我卖我们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昨晚上,兄弟们也喝了点酒,脾气大了点,中午我们兄弟做东,请你老弟喝顿酒。我才懒得搭理他们,这帮孙子早晚我得把昨天晚上的帐给结了,只不过现在我还没有这份精力和气力,所以我没好气的说,你们他XX的爱卖不卖,卖别在我眼头里卖,不卖就滚蛋,别给我捣乱。这小子一听就来气,但是也不敢惹我,只是嘴上还不依不饶:嘿,你小子别给脸不要脸,我们兄弟几个看得起你跟你招呼一声,你这么不懂事,别怪我们不客气!呵呵,谁怕谁呀。我说。这家伙站起来就走,那脸跟红屁股猴似的。一边走一边骂,他XX的你小子等着,等风头过了再跟你算帐!他XX的这帮不痛快的东西,我一连等了一个礼拜也没见他们跟我算帐来,每天他们卖他们的,我卖我的。一个礼拜之后,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看看都结了疤,就是有一块有点化脓,也没有什么大碍了。该轮到我找他们的茬了。

  这帮孙子不懂事,我让他们远点卖,他们就是不听,天天儿的在我眼头里打晃。这天傍晚,我瞅瞅四周人散的差不多了,一个家伙就在我头里不远地方站着,正想走,我收拾好东西,顺手往书包里塞了两块砖头,然后大模大样的走到他的身后,和颜悦色的对他说:嘿,我不是说过不让你们在我眼头里卖了吗?怎么我说话跟放屁似的?那傻瓜回过头来连想都没想,破口就骂:你他XX的活腻味了,我不在这卖到你们家床上卖去?这时候周围的几个山东人就正在往这边靠,我瞅准机会猛的把书包朝这傻瓜脑袋上就砸了下去,那家伙连喊都没喊,就晕菜了,接着,我朝冲我冲过来的那帮山东佬猛扑上去,一书包一个,干脆利落,4个人不到半分钟全被我报销了。这叫先下手为强。打晕了这几个,我撒腿就跑,一连一个礼拜窝在屋里没敢出来。我知道,这事惹的不小,当时还有人看见,万一让警察给抓住,可不是闹着玩的。

  赶到过了一个礼拜,我再到黄庄去,竟然一个卖盘的没有,我估计那帮山东人都不敢来了,反正我胆子也大,铺开摊子就卖。有买光盘的还问我,连着好几天怎么就没有看见我们摆摊的呢?我只好笑笑了事。又过了几天,突然那几个山东人来到我跟前,这回他们说话比较顺耳了,叫了我一声大哥,说:我们老大想和您聊聊。我一听差点没乐出声来,就这几块料还有个大哥罩着呢?不过人家不管怎么说也是老大,也得给个面子,于是就约好晚上在月华酒楼逸香园见面。下午早早的我就收了,赶到厨具店买了把切肉刀放在包里。我知道他们现在也不敢把我怎么样了,现在是到了我想把他们怎么怎么样的时候了,反正这地方我是占定了,这帮家伙从此就不用在中关村露面了。

  晚上进了逸香园,嗬,人还真不少,两张桌子坐的满满的,都等着我呢。旁边一个家伙站起来给我引荐,说正中坐着的那个秃头就是他们的大哥,我一看那家伙的松样,吃的比我们家的老母猪还肥,心里就有了谱了。心想今天就这么着了,到底这地盘以后是谁的,就要见真章了。想到这儿,我一句话也没说,低着头走过去,伸手从包里抻出那把杀猪刀当的就钉在桌子上,足足戳进桌子有半寸深。

  我这一下可把这一屋子人都吓坏了,那老大眼镜瞪的跟铃铛似的,颤颤巍巍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说:大,大,大兄弟,这,这是怎么话说的,你,你这是干啥呀。我说:干什么?谈谈条件呗。什么条件?他问我。我说从今以后,这中关村的光盘就归我了,你们以后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摸盘。别介,大大兄弟。什么别介呀。不服是不是?好办,我画出道来。今天就咱们两个人的事情了,这刀你也看见了,要么你砍死我,要么我砍死你,反正今天得有一个躺着出去的。我今天尊你一声老大,你先来。几句话就知道这家伙是什么玩意变得了,吓的他快尿了裤子,上下牙直打战。大,大哥,咱们有话好商量。商量什么呀。我眼镜一瞪,你他妈砍不砍,你不砍我可先砍你啦!我这一喊,那家伙差点坐地下。旁边的那帮家伙有点拉不下脸了,有的就说,管丫的呢。大哥,你就砍丫的怕什么?

  那秃猪脸都青了,看看我又看看菜刀。我又吼了一声,你到底砍不砍?他还是没敢动,我上手就要拿刀,这下他急眼了,一把把到抢过去。这正是我要的结果,往下的戏就好唱了。我不慌不忙的解开衬衣口子,露出胸口来,就这儿!我拍拍胸脯说,往这砍,我眨么一下眼睛我都不是爹娘养的。那家伙拿着刀的手直抖,眼珠都绿的没有血色了,半天也没敢动窝。

  就这么僵了足足有3分钟,这逸香园里这个静呀,喘气的声音跟打雷的似的。突然我哈哈一笑,说,你们这帮孬种还想在中关村混呢,你他XX的砍不砍?不砍把刀给我,看我不砍死你八辈的祖宗。我一说,那什么老大的刀铛锒就扔地上了。说实话我真的没想到这当老大的就这么菘,就在那一刹那,旁边猛的窜过一个小伙子,弯腰从地上抄起菜刀,一刀就劈在我胸口上了,喏,就是这块疤。

  二德子说着,解开衬衣就指给我看。

  那是一条3寸来长的刀口,可能因为没有及时治疗的缘故,整个刀口向外翻着长到了一起,鼓起老高的一道暗红色疤。我看的不由直咧嘴,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一定特疼吧。我问。
其实没有什么,当时被砍之后,整个的人都麻了,一点也不疼,就是觉得浑身的血往上涌着,反而清醒多了。二德子无所谓的笑笑,接着说:

  不过那小子可唬的够呛,一刀砍到我胸口上,还没得劲,那刀就扔了。我看着自己胸口的血往外淌,好像不是我的血一样。我就这么弯下腰,拣起地上的杀猪刀,一把就纂在手里,这会儿,几个尿的不行的家伙就开始往外跑。我看看对面的那个什么老大,站都站不稳了,我拿着刀,在他眼前笔划笔划,说,现在该到我了吧。一句话都没有说完,他就瘫到椅子上了。我说你要是不行,就让你的兄弟替你扛一刀?那家伙就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脑袋一耷拉,说,大哥,这地方就是你的了,我们往后不来就是了。

  就这么着,中关村这地方就算是我的了。二德子最后讲起那段惊心动魄的结局,反而平静了很多,他向了了一段心事似的长长的出了口气。停了一会,他说:

  你知道为什么中关村有这么多的卖光盘的吗?我说不知道,可能是利润高吧。二德子摇了摇头,否定了我的看法,缓缓的说,其实我也是很长的时间才搞明白这个问题,因为这东西刺激,对很多人来说就是这样,买盗版有风险,又有利润,就象偷东西一样,偷的多了,会上瘾的。就算偷了再多的钱,遇到机会他仍旧要下手,控制不住自己呀。那你现在呢?为什么不卖了?我问。他笑了笑,没有回答我,继续说,我有几个兄弟现在都改行在电子市场里摆正当的生意,但是,正当生意就是没有心情做,当然,利润少是肯定的,现在的电脑市场的行情你也知道,虽说你只要用心,赚钱还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他们就是定不下这颗心来,就是觉得柜台上摆上一盒盗版盘,心里踏实。没办法,你知道么?我摇了摇头。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我从逸香园往出走,我胸口上的血就那么刷刷的往下流,看的周围的人目瞪口呆,我就想:今后我一定要出人头地,至少在这个中关村里,否则,对不起这块地皮,那上面都是我的血呀!

  赶跑了那帮山东人之后,我把老家的兄弟姐妹和不错的同村都叫了来,这帮兄弟一知道我的事情,全服了,我约法三章,第一:谁出了什么事情,不能把我卖了,我不想进公安局;第二:以后的盘得从我这儿进;第三:一个人压我5000块钱,我拿这个当本钱去上货,说好半年之后还。兄弟们没有意见,我这生意就从那会儿开始做起来了。

  兄弟们对我都不错,当然我也不能亏待兄弟,后来我总结呀,这就教做生意的根本,你得给你手下干活的人别人给不了的好处,比如说吧,我给他们的光盘,价格就是低,不管多少,总要别别的批发商便宜一些,还有,就是哥们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不管他们遇到什么难处,也不管他们什么时候来找我,有求必应,只要我二德子能做得的,都不在话下。头两年年,就是帮我这帮兄弟出头,打的架就多了去了。我总结呀,就中关村这些小公司,为什么都起不来?就是差这一点,赚钱都赚晕了头了,你知道不知道?他们谁都敢坑,自个儿一块打江山的亲兄弟,他也能玩猫腻。前几天我在中关村认识的一个哥们来找我,说他和他老板掰了。那会儿,他们俩个可是一块创业打拼出来的,我看的清清楚楚,做硬盘做了三年,一点钱都不赚,这不,前不久赶上做移动硬盘的生意,赶到别人头里了,赚了一些钱,刚刚的赚了这么点,他那个合伙人就开始玩家伙,当初说好了,那个人出钱,我这哥们负责市场,现在市场打开了,那家伙自认老板了,给我这哥们一个月3000块钱的死工资。这样的公司,你放心,发展不起来。
  怪不得他们都称你“盗版王”,我恭维他说。他笑了笑,继续说,所以,这几年我帮兄弟顶的事情多了,除了进公安局,我什么事情都愿意替哥们办。我的盘比别人的都便宜,兄弟们得实惠。我帮朋友打架,身上12处刀疤至少有一半是为朋友挨的。只要有好事,我第一个想的绝对不是我的亲人,而是跟着我的那帮兄弟。97年那会,我开始在老家自己开了一个压盘厂,当时我妹妹没有活干,又刚刚和她那不争气的老公离了婚,家里逼着我让我妹妹做我的会计,我愣是顶着没干,让我在中关村一个特别顶事的兄弟的媳妇进厂了,我那兄弟当时为了我进了公安局,家里一团糟,我帮了我这兄弟一把,他能念我一辈子好,这叫什么?这叫义气,人没有了义气,就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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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02/4/30 15:3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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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做后的一点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我正躺在医院里,全身上下裹满了纱布,我女朋友正坐在床边上哭呢。一见我醒了,到把她吓了够呛,慌慌张张的跑出去,一会叫来了大夫,大夫也不知道怎么看了看,说:“真是奇迹呀。”说着就把我女朋友拉到一边说了什么,我女朋友跑出去喊来了我娘和我爹,我看见我娘的眼睛哭的象个桃似的,进门就趴到我的身上,一边喊“我的儿呀”,一边抱着我的身子摇,哎哟,她这一摇不要紧,我浑身上下这个疼呀,一下子又昏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我看见床边站了一群人,有我的家人,我的兄弟们,还有大夫。我想冲他们笑笑,但是发现嘴根本就张不开,纱布把脸给裹的紧紧绷绷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块骨头不疼。大家看我睁开眼睛,脸上都有点笑容了,我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想扭头看看,可是发现自己的头根本转不动,后来才知道,我脑袋后面挨那一铁棒,把后脑勺给打漏了,医院把我的整个脑袋固定在一个架子上。除此之外,我还少了右手的一根中指,你瞧,这不是还剩四根么?说着,二德子把他的右手朝我晃了晃,果然,我看到他的中指少了两截,只剩下一个芽孢似的东西愣愣的戳在食指和无名指之间。

  还有的就不算什么了,身上挨了两刀,大腿根被剁了一刀,险些把大动脉给切断了,左小臂粉碎性骨折。当时,大夫告诉家人,我若是能够在三天内苏醒过来,就能够手术,否则,我这条小命保不保得住就要再说了。本来医院就没有抱什么希望的,但是我第二天就醒了,所以大夫说这是个奇迹,没想到让我老娘这一晃,又差点把我给晃回去。

  二德子说着就笑,还做了一个双手抱着摇晃的样子,我可笑不出来,心想,为这个怎么着把命给赔进去也是不值当的事情。


  他接着说,第二天我就给推进手术房了,手术一连做了两天,据说是先要把脑袋后面的碎骨头一块一块拣干净,然后打上钜子,把小臂上的骨头给接好,再把身上的伤口处理干净,连血管据说医院都给接上缝了,我就想,你说这血管这个细,他怎么就能给接上呢?对了,还有就是这张脸,据说当时都走形了,不过现在到是看的不太出来,反正医生是有办法把他给弄回原来的模样。

  那时候我就占了年轻这么一个便宜,身体好,一个星期,我就能在床上靠着坐了,话也能说了。这时候,警察来做笔录。在这之前,我女朋友跟我说了,当时警察向我家人了解情况,我妈一口咬定是有人要仇杀我,差点把我的底全给揭出来,要说这老年人就是不灵了,什么世道也没有见过,还是我女朋友心眼多,又是大学生,她赶紧给我娘给拦下了,跟警察说我妈是给急的乱说话,她跟警察说我这里有10多万的现金没了,还有她的首饰盒也找不见了,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另外她也在我这住了好长一阵子,刚回了老家不久,警察才相信。

  所以,警察来做笔录的时候,我就说了一个大谎,说我一进家门,就看见一个人影在翻箱倒柜,我刚要喊,脑后头就挨了一棍子,后来我醒了,他们非要问我银行账户的密码,剁了我的一个手指头,我还把那两个人的样子乱说了一通,估计他们也找不到,他们拿出那两件作案凶器,让我辨认,我一看,这个气呀,那铁棒是我准备好放在门后头的,那砍刀是放在我枕头下面的。他们问我认不认识,我摇摇头,后来一想不对,我不是说他们还审问我来的吗?赶紧有点点头,说认识,那天晚上,他们就是拿这个东西跟我眼前晃悠来的。我也看出来这两个警察不相信,不过,他们也抓不住我什么,他们死乞白赖的问我是做什么工作的,我说在老家开工厂,现在在北京陪女朋友读大学。反正最后好容易才把这警察给糊弄走了,我把老娘和女朋友给叫来,把我说的事情跟他们说了,统一了口径,我还特意叮嘱我娘,千万不要瞎说八道,否则我这一辈子还就毁了。老娘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后悔原来说错了话,其实也没什么,我这个人命好,就是差也差不了哪里去。

  在医院里呆了三个多月,我才出院。我受伤之后,我的那帮兄弟为了给我报仇,四处找那帮广佬,没我他们干的也挺漂亮,把那帮广佬都整跑了,再也不敢露面。

  不过问题又来了,我们厂的盘虽然新,出的快,但是质量不够过关呀,这时候,北京又出了几个光盘分销的地界,什么光明村、五道口,特别是在双井那里开的一个电脑城,盘买的很狠,进的全是南货,质量好,并且又出了几个批发商,尽管他们不敢沾中关村这个边,但是也一样慢慢的往里渗透,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和工程师一合计,最后想了一个办法,就是到南方去收购一个光盘厂,要找一个设备、技术都过得硬的厂子。说干就干,没几天,工程师就从南方回来了,找到了两个项目,一个是有国家正式执照的音像制品厂,一个是私人半地下性质的小厂,但是设备很先进,老板就是因为设备投资太大,难以维持运转,这两个厂子取舍还真都有点困难,我和工程师商量了好几天,最后一咬牙,干脆,全买下来,那个小厂就当做音像公司的附属加工点,这样也有了合法的身份,工程师又运用关系打通了渠道,注册了一个生产系列正版光盘的项目,属于类似“正版100”这样的低价产品,这样,有了一个合法的身份。

  生意做的越来越大,我也越来越上路了,仅仅是光盘生产这个业务就不够我忙活的了,于是,中关村这块批发市场我渐渐的也就不管了,慢慢的,几个大的批发商也起来了,有的以前是我的兄弟,有的也是外来的生人,我也不再计较,总之,打打杀杀的日子就算过去了,我的盘从南到北也撒的到处都是,我二德子也已经不再是中关村的二德子了,全国的盗版市场都有我这么一号。能混成这样,我早就知足了。这不,我也在北京买了房子买了车,象个上等人了。

  说实话,我听着二德子讲,心里真的也有些羡慕,不过我还是有个问题搞不清楚,我说,那你干的好好的,怎么就想退出了呢?

  唉,这话说起来又长了。什么事情都有一个阶段性,有长就有落,从97年到2000年是我二德子该长的日子,可2000年以后,我就开始走背字了。
大结局——乐极生悲金盆洗手

  二德子有点神色黯淡,看得出来,他对往事还存留着极度悲痛的回忆。我说:如果不方便就不要讲了。他摇摇头,有时候,话憋在心里头更难受。他说。

  我真的风光了好几年,但是俗话说,流年易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确实如此,从2000年末,我就开始走背字。

  那年正是我得意忘形的时候,全国各地都有我的生意,我做的盘在市场上最多也销得最快,利润丰厚少有能敌者。我的公司还策划了几个引进项目,把国外的一些比较著名的音乐家的作品做了一套专集,专门面向那些喜欢高雅音乐的,销量也很可观,可以说,那会我是正版盗版两块市场全都是春风得意。不过这个时候,我的母亲却突然逝世了,死时她不让家里人通知我。而那时我正在南方的一个城市花天酒地,寻欢作乐。

  为什么?她老人家不同意你做这个?

  当然不是,她老了,不知道这些事情,她连“版”是什么,到死也没有搞清楚。但是,你还记得上次我被人打伤的事情吗?记得。我答到。就是那次把她吓坏了,她从那以后总是觉得她的哪句话给警察说错了,搞的警察总是想抓我。后来就一直闷闷不乐,最后抑郁成疾。这是医生这样说的。所以,她总是觉得我的事情随时有危险,即便她就要死了,也不让家人告诉我。直到第二天早上,我妹妹才给我打来电话,这一下把我吓傻了,我从饭店连帐都没结,便打车直奔机场,可是,当天上午的飞机票已经买光了,我当时急得在售票厅大喊:“谁能卖我一张上午的车票?……呜呜呜呜……”说着,这个20多岁的汉子竟然真的趴在桌子上哭了。

  那么,你买到了吗?停了一会,我悄声的问。

  二德子从臂弯里抬起头来,摇了摇。没有,我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5点了,我爸爸说,母亲死去的时候,一直叫着我的名字,因此,咽气之后,嘴一直没有合拢上!

  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安慰这样一个男子,他痛苦的时候竟然是那样的温顺。说说别的吧,我说。

  一会儿,他止住了哭泣,悠悠的说:别的?就没有什么比这个事情更好的了,我妈妈去世的时候,最后还喊着我的名字,而我的女朋友离开我的时候,却是叫着别人的名字走的。

  怎么?你和你的女朋友分开了?是呀,她说她受不了我。这几年我也确实赚了很多钱,有时候男人有了钱就管不住自己,但是我发誓我的确是爱着她的,没有一刻变心,毕竟我们一起创业,一起苦过。2000年末,一次我和我的情人幽会,被她撞见了,我向她保证再也不会有下次,但是没想到她不相信我,暗地里找人跟踪我,又发现了我很多次类似的事情。反正我们当时各忙各的,她负责我们的一个制片公司,我打理全国的业务,很少见面,直到2001年中的时候,河北这边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出了大事情了,整个制片公司的员工走了2/3,连同我女朋友。我赶忙飞回来一看,公司里一片狼藉,写字间空空如也。公司的一个没有离开的部门经理交给我一封我女朋友写给我的信,信上说,她知道我从2000年底到现在所有和我约会过的女朋友的全部资料,她说她对我失望到了极点,而这时,他喜欢上了公司最有能力的一个技术员,因此他们没有声张,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将公司的一部分资金合法转移到另外注册的一家公司的户头上,并且带走了和他们一起同甘共苦打天下的一些老部下。对此,她说她很抱歉,没有别的选择,并且她希望我不要冲动,因为我们在一起已经不可能再有幸福可言,而她和她的新男朋友却可以获得在我这里没有的幸福,而分开之后,她也解放了我,我可以为所欲为而不必再道歉了。

  是呀。说实话,我到是很钦佩这个女人的胆色,因此随口应了一声。是的,她就是这样说的。二德子回答。

  那么你没有想到过要报复?

  想呀。二德子的回答非常干脆,到让我大吃一惊。

我报复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她不应该把账面上的资金做私下转移,即便所有的事情都是我错,这便是她最大的也是超过我的错误。

  那你怎么办?

  没想到我这边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在河北替我照看厂子的那个远房叔爷又因赌博卷了我一笔3000万的现金跑了,因此这个事情也就暂时放下了。

  啊?怎么这些事情全到了一块。

  是呀,因此才说是走霉运走道我这个地步,就真的没有什么希望了。那最后怎样解决了呢?

  还能怎样呀,他是我妈娘家那边的亲人,我妈刚刚去世……我把这边的工厂盘给了那个一直跟我干的工程师。

  但是就这样也不至于就洗手不干了呀?

  俗话说,屋漏又遭连阴雨,我南方那边的小厂因为盗版被查封了,好在法人不是我,而是我的一个兄弟帮我顶了。我这下是真的灰心了,短短的一年,我的公司就去了大半,还剩海南的一个公司能够勉强运转,而这个时候,中国又快入关,盗版抓的越来越厉害,再加上竞争越来越激烈了,盗版光盘的售价一落千丈,我实在爬不动,干脆想着歇歇,就这样,我把公司全部交给别人去做,自己跑到北京来享起清福来了。

  就这么简单?我突然冒出了一句。啥?还简单?这些事情要是落到你的头上,可能更不简单,他说。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就这么简单你就把那些全放下了?不放下又能怎样呢?难道我再撑下去,直到不可收拾?何必呢,一切来的都不很难,走的自然也容易,我能落到今天的地步,已经很满足了。

  你怎么看你过去干的这些事……事业?

  呵呵,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问我怎样看盗版?是吧,你们这些写东西的就是爱较真。盗版怎么了?没有盗版我们好多河北的老乡如今还在黄土地力一个汗珠子摔八瓣地玩命呢。再说,我们卖盗版、做盗版,归根结底还不是你们这些城里人用盗版?其实我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北京人了,口不对心,有什么不说什么,得了便宜卖乖……

  我静静的听他发泄完心中的郁闷,说:你说的没错,不过你现在也不是农民了。他有些惊讶,我接着说:你和你的女朋友的事情就是因为你叔爷的关系才了结的吗?恐怕没有这样简单吧。这岂不也是口不对心?

  他听罢一愣,末了,我们相视一笑,心照不宣了。










brah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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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02/4/30 16:36:56
兄弟们对我都不错,当然我也不能亏待兄弟,后来我总结呀,这就教做生意的根本,你得给你手下干活的人别人给不了的好处,比如说吧,我给他们的光盘,价格就是低,不管多少,总要别别的批发商便宜一些,还有,就是哥们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不管他们遇到什么难处,也不管他们什么时候来找我,有求必应,只要我二德子能做得的,都不在话下。头两年年,就是帮我这帮兄弟出头,打的架就多了去了。我总结呀,就中关村这些小公司,为什么都起不来?就是差这一点,赚钱都赚晕了头了,你知道不知道?他们谁都敢坑,自个儿一块打江山的亲兄弟,他也能玩猫腻。前几天我在中关村认识的一个哥们来找我,说他和他老板掰了。那会儿,他们俩个可是一块创业打拼出来的,我看的清清楚楚,做硬盘做了三年,一点钱都不赚,这不,前不久赶上做移动硬盘的生意,赶到别人头里了,赚了一些钱,刚刚的赚了这么点,他那个合伙人就开始玩家伙,当初说好了,那个人出钱,我这哥们负责市场,现在市场打开了,那家伙自认老板了,给我这哥们一个月3000块钱的死工资。这样的公司,你放心,发展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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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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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02/4/30 16:38:28
呵。。。感想蛮多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面,没必要活得那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