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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同居(中篇小说)[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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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绪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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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02/8/14 14:20:55
作者:思绪飘飞
(一) “柱子,快开门,我给你送媳妇来啦!” 打了一夜的游戏,熬得眼皮实在撑不开了,我倒在床上正想补上一觉,就听到“咚……咚……”的敲门,随后从楼道里传来父亲粗声大嗓的叫声。 我急忙爬起来趿着鞋去开门,门口站着提着只大编织袋的父亲,他的身后是他所说的我的“媳妇”――榆钱儿。 “你来怎么也不事先打个电话?”父亲并不理会我的埋怨,径直走进来把编织袋扔在我的床上。 榆钱儿进门后象检查团来视察一般,先是上下左右地看了一圈我的蜗居。“我说柱哥,在大上海你就住这么寒碜的房子啊?不过这张床不错,还是双人的,你不会是在和别人同居吧?”她说着一下躺倒在床上“坐了一夜的车可累死我了!”。 我先交待一下我的媳妇的来历,她是父亲在我小的时候和人打赌为我赢来的。 这件事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曾经是四邻八乡广为人知的笑谈。在一次修筑黄河大堤的工地上,一群被饥饿折磨了几十年的庄稼汉子终于能敞开肚皮吃上喷香的大白馒头,尽管民工们整天象牛马一样干的是无比繁重的力气活,但那种过上天堂般的幸福却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每天晚饭时“比赛谁吃的最多”是民工们一天劳顿后农民式的娱乐。我的父亲经过屡次角逐脱颖而出,榆钱儿的爸爸位居邻村之冠,因此对我的父亲颇不服气。说是邻村,其实两个村离得很近,用俗话说就是近得连放个屁都能听见,因此,两村的人也很相熟。 在众人的怂恿下,两人打起了擂台。双方讲定:若父亲获胜,将来榆钱儿给我做媳妇;要是榆钱儿爸赢了,父亲就得立马把我送到榆钱儿家给她爸当儿子。榆钱儿妈不会生儿子,只生下包括榆钱儿在内的一拉溜七个丫头。结果是父亲以半块馒头小胜。从此,我就有了媳妇。那时我还在上小学。 这以后父亲和榆钱儿爸成了朋友,两家也象亲威般开始走动。我们家没女孩子,榆钱儿一来,我的老娘总象捡到宝贝似的欢喜。榆钱儿的俊俏和伶俐的小嘴更让我的几位兄长喜爱。因此,她每次来我家常常一住就是十天半月。村里人说榆钱儿实际上成了我们家的童养媳。 可能是因为有媳妇而经常受到小伙伴们的讥笑,所以一开始我很烦她。而她却并不知趣,在我家几个男孩子中她似乎最喜欢我,成天“柱哥、柱哥”地叫着象个尾巴似的跟在我后面。 父亲开始唠唠叨叨地向我说起他们这次来的目的。 他说“榆钱儿原来的医院效益不好,你看能不能在上海给她找个挣钱多的工作?再说你们年龄也不小了,你俩的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尽早办了吧。我和你娘年纪也大了,就剩下你这一桩事没了,我们还指望活着的时候能抱上最后一个孙子。 “我现在脑筋也转过来了,你们不愿来家办喜事,我也不勉强你们了。 “今天我把榆钱儿给你搁在这儿,你们就算成亲了。我回家过些日子就和乡亲们说你们已经在上海结了婚,然后再摆几桌酒,请请街坊邻居乡里乡亲的。儿子结婚不摆席说不过去,我这老脸以后也没处搁。 再说,十里八乡的有哪家的儿子媳妇都是大学生?就冲这咱也该嚯场嚯场(热闹热闹)。“听着父亲没完没了的絮叨,我昏昏欲睡。榆钱儿更是早就在床上发出轻快的酣声。 吃过中饭,父亲急着要回去,说是嫌呆在我的的小屋里憋屈,不如老家的宽房大屋敞亮、痛快。其实他心里想的是怕自己在这儿碍我们的眼。 我知道父亲的倔脾气,认定了的事八头牛也拉不回,所以就依了他,我和榆钱儿一块去送他上了火车。 (二) 父亲真的老了,老的让我感到已不象我的父亲。 年轻时候的父亲说话向来一言九鼎、万分正确,不允许任何人有半点儿的驳逆。作为村支书,父亲就是用这样的权威统一和统治着全村一千多人的思想和行动。那时候只要他把脸一扳,全村就会立刻阴云密布。因此至今在我们村还流传着这样的俗语:小孩儿有三怕、野猫恶鬼石大大!其中的石大大就是父亲。 据说遇到孩子淘气哭闹不已时,大人们只要说一声:还哭还哭,再哭石大大就来了!那哭声就会戛然而止。 对这一方法是否真的灵验我没有求证,不过我从小不敢正视父亲威严的目光却是事实,每次面对父亲时用“耗子见了猫”来形容我的提心吊胆毫不为过。 然而,刚才父亲几近哀求和可怜巴巴的样子却让我突然间难以适应,有一刻我甚至怀疑这是不是我的幻觉。当我用手屏住呼吸悄悄憋了半分多钟后我才断定我不是在做梦。 在某个瞬间,我甚至对他的可怜相有了一丝的怜悯,但一看到桌子上那台笔记本电脑我旋即恢复并增加了对他的憎恨。 因为计算机一下让我回忆起了我可恶的大学生活。我的大学是在复旦上的。我这么说希望不要引起人们的误会。我厌恶的是我所学的专业,这与学校无关。 这个让我万分讨厌的东西是TMD计算机编程,因为父亲我苦苦修行了四年,而且我的后半辈子可能还要继续摆弄那个冷冰冰的傻家伙。因此,我与父亲苦大仇深。 我小时候的理想是长大后当医生。我喜欢研究人和动物,我对生命和死亡之类神秘的玩艺儿感兴趣。 之所以对医生这一职业情有独衷是因为我认为医生可以随意地在别人的身上下刀,我想象着冰凉的刀片沙沙地切开热乎乎的肉体一定十分美妙。每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就仿佛看到一束束的血管正被刀片拦腰切开,喷薄而出的血花如节日的焰火般美丽。我不止一次地在作文中描述过这一情景,可每次都得了很低的分数。有一次一个老师看了我的作文后认为我“脑子有病”并把这事告诉我的父亲,结果我为此挨了一顿暴打。 老师不给高分,我一点儿也不在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可父亲的不理解却一下改变了我人生的航标。当时我不明白父亲听说我要报考医学院时为什么会暴跳如雷,即使我的爷爷奶奶都死在了庸医的手里这一事实也不至于让他对医生这一职业刻骨仇恨。 父亲的反对让我立刻放弃了学医的念头。因为在我们家父亲是绝对的主宰,他的思想就是全家人的思想,其它人根本没有进行“思想”的必要。 “不让学医,我上生物系总可以吧?”一开始半文盲的父亲没明白“生物”是什么意思,我于是用他常见的牛、马、驴等家畜解释给他听,不待我说完,他把他那满是老茧的大手冲我一挥制止了我:“不行,学那个有啥出息,临了还不就是个配牲口的?”我张了张嘴想辩白,可想到自己刚才向他举的“马和驴交配可以生出骡子”的例子,我立马放弃了继续游说他的努力。我想我真是愚蠢到了极点。 父亲拿过我的志愿书,自作主张地帮我报了复旦大学的计算机专业。 尽管在父亲的粗暴干涉下,我十分不情愿地“孵蛋”了四年,可到毕业时看看不同专业天壤之别的就业形势,我也不得不暗自佩服他的前瞻和远见。我一直不明白几年前计算机即使在城市里也不多见,身处僻壤的父亲何以会为我选择这一专业。对于我的这一问题,他的回答让我啼笑皆非。他说:“学会了'计算',以后就能当会计管钱,到哪个单位管钱的人混的都不赖!”原来因为计算机专业中有“计算”两个字他就断章取义地把它当成财务专业了! (三) 送走父亲,榆钱儿硬要我陪她去逛南京路和外滩。看在她叫了我这么多年哥哥又是第一次来上海的份儿上,我涂了一脑门子的清凉油强打起精神,如行尸走肉般地陪她去转了一圈。 南京路逛下来,她连说人多得象赶大集似的真是没劲没劲。等到看到慕名已久的外滩,她又说漂亮是漂亮,但没有想象的那么好,不就是一个象码头似的地儿嘛值得上海人拿着象块宝似的炫耀?她不时地拿上海和北京相比,好象在时刻提醒我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我双目无神、思维停滞,所以懒得理她。 过了一会儿,她又自言自语地说:“不过呢,比起咱们村来,这儿也还算不错。所以我正式决定在这儿定居!”她神神道道的样子可气又好笑。 “我还没说要娶你呐,你就决定在这儿定居了?”“我在这儿定居和你有什么关系?”榆钱儿毫不示弱、反唇相讥。、榆钱儿说:“你可不要误会是我缠着你爹来的,他是听说我从单位辞职要来上海而非要跟我一块儿来,说是顺便来看看你。而且我来上海也是来找工作的,又不是投奔你石玉柱,我现在就提醒你,现在当然也包括以后你的脑子可不要往不该想的地方想啊。”这个榆钱儿嘴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厉害,我过去不是她的对手、现在还不是L其实我和榆钱儿的事早已经结束,只是我们谁也没向家里人挑明。 曾经有一个时期,少女榆钱儿大概似懂非懂了我们俩的特殊关系时,她与我特别疏远。当然这一阶段非常短暂。到了上高中时,我们又成了兄妹。她和我在同一所学校,但不同班。 报考志愿的当天,我找到榆钱儿嚅嚅嗫嗫地把情况告诉了她,我这样做的目的是希望她也和我一起去“孵蛋”。那个时候我已经对男女之情有点开化,况且,经过一番思索后我觉得如果没有父亲当年的壮举,以我这样的牛粪讨一个她那样鲜花般的老婆的概率微乎其微。所以,我决定欣然接受命运的这一安排。当然,我也明白,尽管我和榆钱儿已经是周围人眼里的准夫妻,但要想在名义上的夫妻中增加实质性的内容,我还有很多具体的工作要做。据说大学就是培养爱情的温床,所以我要充分利用那张床来孵化我们的爱情。 榆钱儿一下就看穿了我的花花肠子。 她激动地说:“你撅什么尾巴拉什么屎你当我不知道?你不是早说好我们一起学医的吗?是不是你爹放个屁,你就不敢吱声了?这么大了自己的事还做不了主,你还算个男人吗你就不觉得窝囊?还想着让我给你当媳妇,就凭这一点我也和你不来电!”榆钱儿越说越来气,小脸气得蜡黄了。她机关枪似的说完这番话一甩辫子扭头就走了。 榆钱儿最终去了北京的一所医学院。 上大学后除了假期偶而碰面,我们已经很少联系。每次见面都让我感觉和她的距离越来越远,也越来越让我感到她不可能再对我来电。 就在大学三年级的时候,我收到了她寄来的一个包裹和一封信。包裹里是她为我织的一件毛衣。信里她说我其实是个很优秀的男孩子,她从小就对我很崇拜,也一直把我当亲哥哥看。所以,她才把自己恋爱的消息第一个告诉了我,希望我帮她拿拿主意并在家里保守秘密。她还说听说上海的女孩很漂亮,柱哥你脑子要开点窍,遇到合适的该下手时就下手。信里夹着一张照片,是她们班很多同学的合影。她说其中一个是她的男朋友,让我猜是哪个,同时还提醒说是最帅气的那个。可我看了半天只觉得照片上的男生个个都比我长得好看,但我实在看不出哪个最帅。 据说,毕业后最帅的小伙子和榆钱儿一起到了我们家乡的一个小城市工作,二人还有过短暂的同居生活。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最帅的小伙子离开了榆钱儿独自去了海南。 (四) 我打算和榆钱儿好好谈谈。我们俩的事已经结束,我们家乡的前辈孔老夫子早就教育后代说“男女要授受不亲”,她住在我这儿算怎么回事。 我问:“榆钱儿,你有什么打算?”她盯住我看了一会儿,“你什么意思?我刚来你就想撵我呀?虽然我不是投奔你来的,可我这个做妹妹的在你这暂住些日子也不行吗”榆钱儿还真是一军就把我将住了,我吭吭叽叽地说“这个……那个……行”。 “嗯,这还象个当哥哥的样子。”榆钱儿冲我犟了一下鼻子。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你只需管我吃饭,让我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行。另外呢,你还得给我点儿零花钱,不用多,每月就一千吧。我知道你也是个穷光蛋。”她身子平平地展在床上,对我看也不看。 天啊,每月一千块还说不多,你以为你是傍大款啊。 “凭什么给你钱?!”我强压怒气。 她怱地从床上坐起来,大眼圆睁,紧紧盯住我一字一顿地说:“因-为-我-陪-你-睡-觉!”接着她突然醒悟似的说:“我真笨,以前老师在课堂上讲过的和你们上海人讲价要用零数原则,我怎么忘了。 这样吧,我给你减一块,九百九十九,让你心里感觉舒服点儿,这个数不能再少了!“她斩钉截铁地强调了最后几个字。 我用我已经上海化的大脑迅速地进行了一则小小的运算:999/30=33.3,就是如果每月按30天计,每晚上一次的话,每一次我需付出33块3毛钱,这个价钱比起应招女郎来还算便宜。但如果我每晚增加到两次,每次的成本就会降低一半。若增加到N次的话,成本就可以趋于零。这笔交易还算划算。于是我打算和她签约。 “好,一言为定!”我愉快地和她击掌为盟。 事后我为自己这一鲁莽的决定后悔不迭。我没料到自己闯荡上海滩这么多年居然栽在了一个丫头手里。 (五) 那件榆钱儿送我的毛衣我一直放着,但一次也没穿。我觉得那是让人打了个耳光后给的一颗甜枣。 我还没开始恋爱就失恋了,这件事对我的打击还是很大的。因为我是个感情不大丰富的人,很少对女孩子动心思,榆钱儿是我在心里想的最多的女孩。 那一次我甚至想到了死。因为失恋这件事让我一下子想起了自己二十年来的所有窝囊事,我搜索了一下记忆竟找不到一件可以自豪一下的事情。与自己“媳妇”了十几年的女孩居然和别人好了,我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没理由不死。 我想好了所有过程和细节:用手术刀割脉。既然这辈子不能当医生了,临终前过一把拿手术刀的瘾,也算圆梦了。 一个周末我到军医大旁的书店买了一本厚厚的医学书,往回走到五角场的时候,一个中年人拦住我,他把我拉到旁边悄声说:“小伙子,你别怕,我是给人算命的,你看我算的准不准。要是准你给点儿咨询费。不准,你抬腿走人,我分文不取。”我心想我都快没命的人了,还有啥可算的?不过我以前从没让人算过命,对此还真有点好奇,于是,我决定看看他如何对一个频临死亡的人胡诌八扯。他上下端详了我一会儿后突然说:“你想找死啊!”要是搁在往常碰到这样的人对我说这样的话,我一定认为自己碰上了个痞子。可今天他真的一下看透了我的心思,我感到特别的惊讶。他紧接着说:“我刚才一下就看出来了,你心里有'扣',所以不想活了”他冲我伸出一个指头“怎么样,你出这个数,我帮你解解'扣'.”他一说这话我就不信他了。因为我向来认为有些扣能解,有些扣是解不开的。难道他能让我堂堂正正地重新活一回吗?不能!所以我一把掏出兜里所有的钱们(张数挺多其实也没多少)扔给他,对他说了声谢谢不用了后扭头就走。他大概没料到我会如此慷慨,他看着手里的钱怔了一下后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他急忙从后面追着我说:“小兄弟,我刚才是逗着你玩呢,你可别真寻短见啊。你还是个童男子死了多不值啊!”应该说我最终没实施自杀行动与他最后的那句话有一定的关系:我事后想,我为了爱情而自绝,可我为之自杀的人却留在世上逍遥,这样死了真是心有不甘。但最主要的原因是那本我买来用来准备指导自杀的医学书。书中对人体各器官的详细讲解彻底迷住了我,在翻看那本书的时候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为什么自己不能自学医学呢?我为自己这个有创意的想法激动不已。这个时候我已经忘记了我买那本书的最初目的。 (六) 清晨七点床头的电子鸡准时地来烦我,我从被窝里伸出手弹了一下它的脑袋让它闭上嘴。 醒来后我还要在床上赖上十分钟,人醒了后不能马上起床,得等各个器官从眼皮到脚趾一个个慢慢都醒了后再爬起来有利于健康。这些知识就是我对所学医学知识的活学活用。 正当我闭着眼睛惬意地等待着体内的细胞们一个个地互相叫醒时,我的屁股突然被人踹了一脚,“懒蛋,还不快起来,你想迟到吗?”榆钱儿的叫声吓我一跳,我才想起床上还躺着另外一个人。 或许是连玩了两个通宵游戏的缘故,昨天从外面回来后倒在床上眼睛一闭睡到现在,中间连春梦也没做。 我没有想到我竟然是这样和女人度过了自己的“初夜”(用词不当J)!这件事要是传出去肯定会被网络写手们演绎成一个现代版的柳下惠坐怀故事,那样的话我可就名垂千古了。可转念一想不行,因为地球人都知道那小柳之所以能够美人儿在怀而未采取行动,够八成是因为他性无能!否则打死我,我也…… 信(再不信小命就没了)。我石玉柱可是个正牌的男人,无论如何不能在历史上留下这样的名声丢祖宗的脸。所以当务之急是对这件事保密。而榆钱儿是唯一的消息源,所以首先要堵住她的嘴。 上面这个思想的过程写下来花了五分钟,其实我想的时候用了不过两秒钟。 我猛地坐起来,脸上装出很吃惊的表情说:“榆钱儿,你怎么在这儿,你是怎么进来的?”可惜,榆钱儿的头还蒙在被子里,并没有看到我的精采表演。 她慢慢掀开头上的被子,疑惑地看着我:“你发什么神经啊?我们逛完外滩回来后可是你让我睡这头的。”“逛外滩?我和你去逛外滩了?”我故作疑惑地问。 “莫名其妙!你的脑子不是坏了吧?”榆钱儿更是满脸狐疑。 我猛地一拍脑门:“哎――昨晚,不,前天晚上和朋友聚会,我一定是酒喝得太多了,以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喛,对了,夜里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装什么蒜,你对酒过敏,一喝就吐,你什么时候喝醉过?你这是唱的哪出戏啊?”榆钱儿一下戳穿了我的西洋镜,我只好尴尬地笑了两声。 我把腿朝榆钱儿那边悄悄地溜过去,却被她有所防备地一脚踢了回来。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也的确来不及做某些复杂的事情了,我只得讪讪地穿好衣服下床。 洗漱完毕后,我找出一张上海地图扔在又蒙头继续死睡的榆钱儿身上。“这两天万体馆有人才招聘会,你起床后去看看。如果不想减肥的话,冰箱里有牛奶和面包。” (七) 我现在赶去上班的地方是我在两年内换的第八家单位,与前七个公司一样,它也在张江高科园里。 在等公交车的时候,我的思绪又回到了我的大学时代,我从大学出来后就是从这个地方走向社会的。 毕业那天宿舍里一片狼籍,大家都在忙着收拾行李,我把几件衣服塞进皮箱剩下的就是那些证明我曾经“大学”过的书们,既然它们是因我的大学而来,那就该随我的大学而去,我本想将它们付之一炬,可在校园里转来转去也没找到一个可以纵火的地方,在校门口,我找到一个收破烂的小贩,我想他那里倒是它们的一个不错的归宿。 在领小贩进校门时门卫拦住不让进,我说这是我老家的二叔来帮我拿东西,可能这小子小时候学过《列宁和卫兵》的故事,脑子已经不太正常了,他死死拦住不肯放行,非要小贩进行登记。我只好帮他在登记表上逐项逐项地填了。 在往宿舍走的路上,小贩一个劲儿地嘟囔“吾勿姓石,吾哦名字也勿叫石坡岚,侬哪能乱写呢?”他絮絮叨叨得我心烦,我冲他大声说:“我都给人家说你是我二叔了,我姓石,你当了我的二叔就是姓一会儿石又能怎么样?再说了你不就是拾破烂的吗,叫这个名字'老好老好的'!”他见我发了火,马上瘪上了嘴。 小贩把我乱七八糟堆在地上的一堆打成捆用一只弹簧秤称过后给了我8块9毛7分钱。 望着同学们四散而去空空如也的宿舍,我十分茫然。我不知道自己那张价值8块9毛7分钱的文凭能在我求职时派上什么用场。我想还是到家乡的小城找个饭碗,那儿离家近,实在混不下去了,还能回家找口饭吃。 回家的当晚,当父亲明白我的打算后,象骂一头牲口一样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不争气的东西,白供你上大学了,你的眼睛长到屁眼上了,只能看巴掌远的地儿?在小地方能有啥出息。你快点儿给我滚蛋,少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就这样,回家的第二天我就又灰溜溜地回了上海。等到我不自觉地回到学校门口,才突然意识到这里已经没有我的立足之地。 我在校园旁边租到一套房子住下。 在张江高科园里我找到我的第一份工作。那是一家多媒体教育软件制作公司。之后每隔几个月我就不得不跳一回槽,并不是我对跳槽有瘾,而是那些公司在我去了不久就花完了他们的风险投资。 自从三年前自杀未遂,我一直在梦想着自学成才当医生,我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把研究方向定位在从脸上为患者诊病,就象韭菜缺了钾肥就黄叶、生了地虫就干尖一样,人一生病首先就会从脸上表现出来,所以“看”是诊病最方便的方法了,因此人们平时总把到医院查病说成“看病”,而两千年前医圣也把“望”放在了诊病的首要手段。 经过深入研究我自信我的看病水平已经远远在我的计算机水平之上了。我这么说可不是吹牛,有我发现的三个早期肺癌、两个中期胃癌以及六个原发性早泄病人为证。当然,我之所以有如此高明的看病技术与我所具有的特异功能有很大关系。我从小感觉就特别敏感,敏感到我抓住公交车上的不锈钢扶杆就可以感受到另一个也拉住扶杆的乘客的心跳。所以对书上古人悬丝诊脉的记载尽管全中国人都在心里说那是胡扯,我却坚定不移地相信确有其事。 身怀如此绝技不造福于伟大善良而多病的东亚人民,我的良心上说不过去,所以我屡屡去应聘医生,可负责招聘的混蛋无一例外地总是先问我是哪个医科大学毕业的,我花了三千多块钱买了五本不同学校的假毕业证,都被他们识破了。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恨死了父亲。 大桥五线公交车终于气喘吁吁地过来了。今天车上特别拥挤,用后七十年代人的说法叫人和人零距离。 看到这种情况我很高兴,因为我可以趁机通过身体的接触给周围的人“切”病,这可是我实习的好机会。 我的右边是个秃顶男人,我默默数了一下他的心跳次数是43次,属典型的心率过缓,且从其具有第三心音及短促的舒张期杂音来判断他还患有功能性二尖瓣关闭不全。在我的身后是一个年纪大约在28左右的小伙子。我没有回头看他,因为我已经被周围的人固定住了,回不了头。我是根据他身体某个部位的硬度来判断他的性别和年龄的。而且我断定他还是个处男且和他相邻的一定有一位喷血指数98的MM.发现28岁的处男这一情况让我感到欣慰,毕竟在偌大的上海还有和我一样金身不破的人,在此之前我一直认为28岁的男性里我是唯一的“世界文化遗产”。站在我左侧的是有过一个孩子的母亲,她胸部的弹性状况明确无误地反映了这一点。母亲总是伟大的。与我痛恨父亲相反,我尊敬母亲及天下所有的母亲。且慢,我的被她的胸部挤压着的左肘传达给我一个不祥的信息:她的右乳有一个一元硬币大小的肿块,是乳腺癌的前兆。 可怜的人啊!恻隐之心让我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这是一个相貌上处于丑陋临界线上的女人,于是,我的同情心稍稍减少了一点。不过,我还是想把她患上癌症的不幸消息告诉她。根据我的判断她的病情还轻,马上去作切除手术十年的存活的可能性在百分之八十五以上。但最后我还是放弃了这次做好事的机会。因为就在我琢磨着该如何委婉地表达时,我突然感到她的身子在轻轻地颤抖。对于这种颤抖,我十分陌生,不是由于寒冷、愤怒或害怕的颤抖,是有节奏的,对此我感到十分好奇。而她的眼神在发现我在看她时突然由迷离而羞涩继而冒出愤怒的凶光。我实在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我迅速地打消了当一次活雷锋的念头。 这时车已经到站,我赶紧收起胳臂下了车。 (八) 毛主席说:要想知道梨子的味道,唯一的办法就是亲口尝一尝。梨子的味道我从小就知道,村里有梨树园子。那种由西方伊甸园引进的“苹果”,我到现在还没咬上一口。尽管上帝早就给我送来了夏娃,可那条该死的蛇却偏偏迟迟没有露面。我虽然年方二八(是28呀!)还是只未放飞的“雏鸟”,这并不表示我不想飞或“想要飞却飞不高”。恰恰相反,自从几年前我借助医书开发出了我作为男人应该具有的功能后,我就经常深更半夜地一个人模拟演习。其实你也不要把我想象的多么yellow,我这么做的目的纯粹是为了防止这一器官长期闲置有可能引起的功能上的退化。这个用进废退的理论人家达尔文老先生可是几百年前就提醒咱了,你可别不信,和科学作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而且,这一理论也得到了实践的验证。知道为什么美国人特别厉害吗?就是因为人家很小就开始进行这方面的锻炼了。最新的统计资料是平均14岁开始入门、人均伴侣6个。瞧瞧,人家不但练得早而且陪练的还多。我这么说可不是长美国鬼子的威风,灭咱哥们儿的锐气。关于中美对抗的优胜者是谁,那些见多试(不是错别字)广用身体写作的美女作家白纸黑字的裁决很清楚,她们是这样写的:“我不和中国男人做爱,他们太弱了!”我的话你可以不信,“国际级裁判”的话你总该信了吧!哥们儿也别灰心,用两个腿踢的足球都冲出亚洲了,让第三根腿也走向世界有何难哉!一个字:练!老祖宗不是说了嘛,“只要功夫到,手枪变大炮!”(好象不是这么说的,但就是这个意思) 经过思考,我总结出了造成我这样年近而立而未“立”的悲剧的根本原因是教育。传统的新式科举教育从不涉及到性的方面,以至于到现在我都落下了羞于说:做爱、性等字眼的后遗症,因此,见了女孩就脸红、和女孩独处手脚就不知往哪搁,成了我几次相亲受挫的罪魁祸首。 记得高中时生理卫生教科书上也有这方面的知识,有一章叫“生殖系统”,到该学这一章时,同学们都在殷切地盼望着,可老师却将它略去了直接进入了下一章的学习,有一个外号叫愣头青的同学就站起来提醒老师:“老师,落下了一章还没学呢?”结果那位年轻的女老师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期末考试时,有一道题是一副睾丸的示意图,要求回答图中是什么以及其功能。结果女生们的回答五花八门,甚至有一个女生填的答案是:芒果。这还真不能怪她,人家又没见过,而且那玩儿就是很象两只小芒果嘛。有一次,高中的同学聚会,大家又说起这件趣事,那位已经当了妈妈的女同学说:“你当我真那么傻啊,生理卫生考试无论如何也不会考水果知识啊。我当然明白画得是什么东西,可我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我就想怎么也不能空着不填啊,瞎编个名字说不定还能蒙点儿分呢。于是就造了个名字:氓果,流氓之果的意思。可当时想不起”氓“字怎么写啦,就写成了”芒果“! 大家听了这个笑话背后的故事顿时笑成一片。女同学的丈夫是我们邻班的同学,从此,他就多了个外号:芒果。 所以,要真正做到彻底的超英赶美,得从提高全民族的素质入手,认真落实伟人“从娃娃抓起”的号召。现在国家大力推广素质教育,真是抓到了点子上。只要看看公交车上当众长时间接吻的中学生和人民广场石椅上公然做爱的大学生,就会明白素质教育的成绩到底有多大了。 今天一整天,我都在胡思乱想,没心工作。是因为到晚上我的小鸟就要放飞了。有一句话叫“没有性生活就没有新生活”,一个马上就要迎接新生活的人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晚上下班时,我没有象往常那样故意拖延一下时间以示工作积极,而是立刻出了办公室,下楼后直接打车飞奔回家。 进门后见榆钱儿还在被窝里躺着大睡,白皙的胳膊裸露在外面。这一情景立刻点燃了我积攒了一天,不,积蓄了二十八年的烈火。我真想象只饿狼似的马上扑上去。可书本上的知识这时候跳出来警告我不可操之过急,于是我只好咽了口唾沫。 我很绅士(装出来的)地叫榆钱儿起床。我说请她去吃Pizza,听说请吃,她起得很麻利。 我们打车到了淮海路上的一家比萨店。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来吃这个洋玩艺儿,之所以没请她去吃羊肉泡馍、新疆肉串,还不是为了显得咱小资一点儿,为过一会儿的“活动”酝酿点情绪嘛。事情坏就坏在我忘了榆钱儿和我一样是喝地瓜粥长大的。对老外鼓弄出的那个怪里怪气的东西有点适应不了,因此这一餐榆钱儿吃得并不尽兴。这给我的心里投下了一丝阴影。 吃饭的时候榆钱儿要去了我的手机,她说她白天已经去应聘了,给人家留下的是我的号码。而且最近有好几个招聘会她都要去看看。 在外面逛了一会儿,回家后已快十点了,榆钱儿说走路走累了就要上床睡觉。我忙给她弄好洗脚水端到床前,她高兴而不无嘲讽地说:“嗬,没想到柱哥还真象个好丈夫。是跟那帮上海小男人学的吧!”伺候她洗完脚,我也急急忙忙地冲了个澡,据说女人最在意男人身上的味道。所以我平生第一次往身上喷了点刚才逛街时买的香水,是榆钱儿帮我选的。 激动人心的时候即将到来,我做好了一切准备整装待发。 榆钱儿好象已经睡着了。我反复告诫自己不要犯急躁冒进的错误,我在她睡的那一头悄悄上了床,轻手轻脚地掀开她的被子想钻进去,我的动作惊动了她,她猛地翻过身来厉声问:“你想干什么?”她的反应倒是吓我一跳,不过我马上镇静下来说:“想和你睡觉啊!”事后我为自己说得这句毫无诗意的话自己打了自己六个大嘴巴(每字一个)。我自责地想:我怎么这么没品味啊!怎么和七、八十年前阿Q对吴妈说的一个样呢! 榆钱儿腾地坐起来,飞快地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手术刀对着我说:“离我远点儿,我数一二三,到你自己那一头去。”那把刀子是我用来解剖兔子用的,平时在厨房里放着,不知她什么时候压在了枕头下,看来榆钱儿早有防备。我从榆钱儿脸上的表情看出来她不是开玩笑。看来我今晚的小鸟放飞计划要流产了。 我十分不情愿地边往后挪边嘟囔:“陪我睡觉可是你自己说的嘛,我又没强逼你。”榆钱儿看我已经降温,便收起了刀子说:“我是说过,可昨天不就开始陪你睡觉了么?”听她这么说,我那个气啊,原来她说的陪睡觉就是陪着干睡啊! 受到这么大的打击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躺进自己的被窝,我越想越窝囊、越想越委屈。我甚至忍不住啜泣起来。榆钱儿把手伸进我的被窝,在我的小腿上抚摸着,大概是在安慰我。过了一会儿她说:“你要是实在想的话就抱抱我吧,但关键部位你无论如何不能碰。”经过刚才一番惊吓,面前就是有个仙女恐怕我也没欲望了,她的话更激起了我的自尊,我心想:哼,把我当什么人了,让干就干,不让干就算,大丈夫绝不为一个拥抱折腰!(不过我有些拿不准,象我这样的童男能算“大丈夫”吗?) (九) 榆钱儿到虹口区的一家医院去上班了。 看见榆钱儿的白大褂我就羡慕的要死,每天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该是多么的幸福啊。 榆钱儿是产科,用俗话讲叫接生婆,我不太喜欢,我喜欢的是外科,可以给别人开肠破肚。 小时候逢年过节我就成了我们村郑屠夫的“干儿子”。因为我爱看他杀猪。他到哪里去杀猪我就跟到哪里去,所以他就对别人说我是他的干儿子。我常常不声不响地蹲在一边看他吹气、烫毛……最让我激动的是开膛的一瞬间:开膛前郑屠夫端过主人早已经准备好的小半碗烧酒一扬脖灌进肚,然后提起他那把磨得闪着寒光的尖刀(煞有介事地)默立片刻(传说他是在运气),然后很突然地手起刀落,一道白光即刻从空中划过,旁观的人根本看不清是怎么回事,猪肚从前到后不偏不倚就有了一条笔直笔直的白线,刚才还鼓涨涨的猪肚子一下瘪了下去,并顺那条线向两边裂开,猪的五脏六腹立刻展露出来,最让人佩服的是,不管猪膘多厚,郑屠夫的下刀深度总是恰如其分,绝对伤不到内脏。就是因为他有这一手绝活,郑屠夫落下了一个郑飞刀的绰号,他很喜欢别人这么叫他。因为这样一来本来只是个杀猪的人,却显得象个武林高手似的。 自从那天夜里放飞不成,我就对榆钱儿说等她找到工作稳定下来后让她搬出去住。因为她的存在我不仅要忍受美人陪睡的酷刑折磨,还严重地干扰了我的生活,是主要的是周末我不能解剖兔子了。 以往,每到周末我都会到市场上去买只活兔,然后宰了炖一锅兔肉,其实我不是为了吃肉,拿兔子过把做手术的瘾才是我的目的,没有机会在人身上展示我的特殊“才华”,只好找兔子下手了。肯定有人会指责我这样做太残忍。其实,那些被我用来动手术的兔子们实在是幸运儿。与其痛苦地被别人生宰活剥,还不如在我的手里“安乐”地死去。因为,我是严格地按照手术程序进行的,它们都是被麻醉后才挨刀的。 上个周末,我又买来一只小白兔,一开始榆钱儿还很高兴,以为是买给她养着玩的,等她明白了我是要请她吃兔子肉时,她连声说小兔子多可爱啊,你不能杀。我说兔子不但可爱吃到嘴里还很可口。听我这么一说她一个劲地骂我没人性。她说你杀鸡杀鸭我不管,就是不能杀兔子。做不了手术还挨榆钱儿一顿数落,因此我也憋着一肚子火,我说“杀只兔子怎么啦,有机会我还想杀人呢!”听我说起疯话,她不再理我,将小兔子紧紧抱在怀里一个劲儿地安慰。看她对小兔那么好,我就想,我还不如兔子呢。 那只受到的待遇比我还好的兔子被榆钱儿养了几天就不见了,我问她弄到哪里去了,她说怕我以后还会下毒手,所以送到动物园去了。 真是不可思议!看来尽管从理论上我对女性的身体的每一个器官了如指掌,但实际上我对女人仍一知半解。 这几天我不断接到找榆钱儿的电话,说是通知她去面试的。 短短半个月时间榆钱儿自己说她已面试了七、八家了,从三级医院到个体诊所她去而不拒。一旦遇到更好的单位,她就跳槽,最短的一家她只呆了半天,因此我都弄不清楚她现在究竟在哪儿上班了。 (十) 转眼间榆钱儿来上海已经好几个月了,她一直和我住在一起。 一开始每当我让她自己去另立门户时,她就向我撒娇使小性子,嘻皮笑脸地说有美女陪着睡觉,你还不愿意啊,你个傻柱子到哪儿找这样的好事啊,然后就在我的脸上“叭”地亲上一口,她一使用这样的“美式武器”,我就头脑发晕骨头发酥手脚发软稀里糊涂地投降了。可能我是属于意志薄弱的人,因此我庆幸自己没有生在解放前,否则象我这样的党员被日本鬼子国民党抓去对我一使美人计,我还不乖乖地把革命同志全都卖了啊。有时候我也自我安慰:算了,普通老百姓不是都爱买个花瓶放在家里当装饰嘛,我权当榆钱儿是只活花瓶吧,经常看着虽然不很赏心(心里起火),但还是很养眼悦目的。 另外,我对我们现在过的这种“同居、上床但不做爱”的半夫妻生活也已经有点习惯,而在外人眼里我们其实已经是一对标准化的夫妻了。我的房东,一个长着一双老鼠眼的老男人就不止一次对我说:“晓鬼头,福气老好哦嘛,拿老婆哈好看!”他说这话时小眼睛放着绿光,真象一只对着奶酪咽口水的老鼠。 自从认识这个老家伙那天起,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里,我对他充满厌恶,可他说的这几句话我听了却很受用。 没有人会相信“我们同居了我们上床了但是我们没做爱”这样的童话,除非你是神仙,因为神仙不做爱(不做爱多没意思,为什么大家还羡慕神仙过的生活呢?)。但这的的确确是真的,那个倒霉蛋就是二十一世纪上海滩上的好青年石玉柱。你要是再不信,我可以以上帝的名义、真主的名义、如来佛祖老天爷的名义发誓。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英国举办了一次超微型小说大赛,获一等奖的那篇全文是:“一间房里有一张床,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床上……”读了这篇小说的读者肯定会展开想象的翅膀,做各种各样的补充联想,浪漫煽情的、低级庸俗的……但无论哪种版本的续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认定这两个人“肯定不干好事”(或“肯定干好事”。意思一样)。孤男寡女同居一室秋毫不犯、一清二白,绝对需要五百年的修炼才能做到。我和榆钱儿都没这么深的造化,自然也难以脱俗。她经常借口天冷让我抱抱,或者背后痒痒时让我挠挠……□□□□□□□……□□□□(注:此处删去七十一字,欲看“全本”者与作者联系。)而每当周末我们一起逛街的时候,榆钱儿挽着我的胳膊显得很是亲密。这很容易让我产生某种错觉,这种错觉总让我到晚上产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趁热打铁将生米煮熟的冲动。 而可恶的榆钱儿总是在我“性”致勃勃的时候给我来个急刹车,屡试屡败的我有一天突然“恍然大悟”:榆钱儿之所以拒绝做爱,很可能是因为她患有严重的性冷淡,资料上说这种病在女性中的发病率占37%以上。本来每次遭到拒绝我还很失意,这一发现让我有些欣慰。我猜测她的那个很帅的男友可能就是因为受不了她的冷淡而离开的,于是我旁敲侧击地向她求证。尽管榆钱儿尽量回避一些关键问题,但从她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我明白他们之间的确有问题,看得出她对男友已没有留恋。我为此很小人之心、莫名其妙地高兴了好一阵子。 从榆钱儿的讲述中,我还意外地解开了一个一直藏在我心里的谜:就是为什么父亲那么恨医生。那是因为医生让父亲丧失了部分男性的功能! 我的推理源于榆钱儿的故事,:榆钱儿毕业后与男友一起去了男友父亲所在的医院,男友的父亲是那所医院小有名气的外科医生,以擅长做换肾手术声振当地。大概是那家伙嫌在医院里收红包致富的速度太慢,于是另想了个招儿:暗地里在院外弄了个地下病房,设法把来求医的患者变成他自己的客户,因他的收费相对低廉,加上病人信任他的医术,所以他的生意十分兴隆。最有创意的是这家伙为换肾病人换上的肾居然是他借做其它手术的机会从患者身上偷来的。事情最终因为其中一起不成功的手术而败露。尽管他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最终贡献给了国库,但当地政府及医院方怕曝光后会影响政府形象,因此一直掩盖着真相,仅以受贿罪将其法办。 榆钱儿一再说他们分手与男友的父亲入狱无关,她说自己不是落井下石的小人。 这件事让我想起了父亲多年前曾到那所医院做的一次阑尾手术,据说那一次父亲就是莫名其妙地被转到院外一个手术室做的。手术后,父亲就经常腰疼,身体没以前好了。他把这归罪于医生医术不行。而真正的原因可能是他在那次手术中丢了一个肾。 (十一) 小时候,因为我学习好,大人们总夸我聪明,今天晚上我才突然发现,我其实是一头十足的蠢猪。 下午下班的时候,同事大刘在电梯里说:“晚上我请客到诺曼去吃火锅,有人反对吗?”一开始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等明白他不是在开玩笑时,电梯里立刻一片欢呼。下楼后十几个人打了车浩浩荡荡地直奔诺曼。 我暗自思忖,大刘今天“抽疯大出血”一定有原因,估计与他的情场失利有直接关系。这小子前一阵子一直在追公司里的一位叫姬。简的同事,据说进展很不顺利,费了三个多月劲还没把对方弄上床,这在他的恋爱史上是从未有过的耻辱。当然,在此之前可能他已经耻辱过了,但以往他追的女孩子都是外面的,究竟是不是象他自吹的那样无一漏网大家不得而知。大刘自述的那些历史上的辉煌战绩大家仅仅耳闻而无缘欣赏,而这次他在姬。简手上演了滑铁卢,却是公司同事有目共睹的。 姬。简名字挺洋,其实她并不是什么美籍华人,而是个的的道道的华藉美人,而且其程度是属于“尤物”级的。她的本名叫简姬,姬。简是在公司里的公务名。 前两年有个电影很火,叫《有话好好说》,用这个电影名讽刺IT业倒是正好,不知道是因为这一行业的人整天和数字打交道有了语言障碍,还是因为吃洋快餐吃的大了舌头,反正他们总是不好好说话,尤其是不好好说中国话,他们时不时地在不流畅的中文里夹上一个听上去似乎很流畅的洋文。事情至此尚未结束,他们把“三明治”文化推广到语言上还意犹未尽,遭到摧残的还有人的名字。自古以来,中国人的名字大多两到四个字,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从前往后读多顺啊。到了IT业这一片儿偏偏不这样写这样叫了,写的时候他们在名字中夹上了一根火腿肠“。”,并且学西方人把姓名写成了名姓,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就成了三。张、四。李、二麻子。王,叫的时候也就成了three张、four李、two麻子王。这么一来有些本来挺好的名字可能就变了味,就象简姬的名字反过来总让人往不健康的地方想。 到了诺曼大刘才解释说今天是他的生日,于是大家纷纷向寿星佬敬酒,两圈下来他的话就多起来,而且说着说着就绕到他和姬。简的事上去了。他说他以前从来没认真地谈过恋爱和姬。简是他的初恋他这次是很想认真一把的却没想到栽了看来古人云的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纯粹是胡云。大刘越说越烦越烦越喝越喝越说。 一桌人闹哄哄地各行其是,猜拳的、讲笑话的、给别人看手相的,谁也没认真听大刘表演痛苦。这小子是唐伯虎转世,现代情种一个,点完秋香点春香,还居然称和姬。简是初恋(我吐――),这和从业三年的妓女说:“我尽管失身但未失贞,因此我还是精神上的处女”一样厚颜无耻。 正当我百无聊赖地想在食客中找几个美眉洗洗眼时,我意外地看见榆钱儿和一个与她差不多高的男人推门进来。这时候大厅里已基本客满,他们找到了近门的一个位置。因为我们这一桌在最里面,榆钱儿好象没注意到我。我刚想过去和她打声招呼,却看到他俩并排背对着我坐下了。从他们没有相对而坐这一点可见两人关系并非一般。椄下来的情景更证实了我的猜测:那个男人自从坐下后就一直很不安分,他的一只手始终在榆钱儿的背上脖子上摸来摸去。看了这一幕我气冲斗牛血脉贲张,好你个榆钱儿居然背后给我弄了顶green帽子戴,这对男人来说可是最大的耻辱。我试图冷静一下,但他们越来越亲昵的动作实在招惹我的火气,我气急败坏地抓起桌子上的一杯白酒一饮而尽。同事们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我已经连灌三杯。就在我要再着往下灌时,我的肚子已经提出了强烈的抗议,我强忍住呕吐的欲望向餐厅的外面冲去,快到门口时,我一眼暼见榆钱儿正往那个男人的嘴里夹菜,这一刺激令我再也控制不住,于是刚吃进肚的鸡鸭鱼蟹喷薄而出…… 榆钱儿已经看见了我出洋相。她惊讶地叫着我就要来扶我,我甩下她的手径直出门拦了一辆车绝尘而去。 (十二) 回到家后我一头栽倒在床上,因为酒精的作用很快就昏昏入睡了,睡着后开始断断续续地做起恶梦。 奇怪的是老是梦到日本鬼子,而我好象是一个游击队员,在不停地和他们周旋。后来我被一个鬼子逼到了一个墙角,身材矮胖的小鬼子狞笑着逼近我,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脑袋被他砍下来后在地上乱滚。我一个激灵从恶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已经满身虚汗。 听到肚子里传来的咕噜声,我意识到今天可能要迟到了,一看表,果然已近中午。赶去上班无论如何是来不及的了,我想索性放自己一天假吧。这是我参加工作以来第一次旷工。 我爬起来想找点吃的安慰一个肚子。昨晚一通狂吐已经把胃翻了个底朝天,现在真觉得饿了。而冰箱里却只有一块放了八百年的冻豆腐。看来只好到外面解决了。
就在我穿衣服的时候,榆钱儿开门进来了,她昨晚上夜班。 榆钱儿见我在家,脸上马上露出了隐隐约约的得意之色。“我一猜你今天就没去上班。早饭肯定也没吃,现在一定饿了吧,来,先吃个汉堡垫一下。”这个机灵的鬼丫头一下击中了我的要害,不过这反而激起了我的逆反心理,我没有接她递过来的汉堡,只冷冷地看着她。 榆钱儿把那只冲我呲牙咧嘴的汉堡放在桌子上:“你要是不想吃这个的话就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去做饭,几分钟就好,我今天买的都是现成的。”我仍然没有理她,不过我已经改了出去的主意,决定为汉堡低一回头、吃顿“软饭”。怪不得老祖宗千百年前就总结说:民以食为天。食对人来说真是天大的事,想想那些不食周粟、不为米折腰的古人,我真是既佩服又觉得他们傻得可爱,吃点“敌人”的东西又怎么啦,毛主席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饿坏了身子还怎么和敌人斗争啊。 等我洗漱完毕,发现桌子上已经摆了好多菜,而且是我最爱吃的,其丰盛程度有点儿过节的味道。榆钱儿正坐在桌子边,双手托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我的肚子已经把我指挥到了饭桌前狼吞虎咽起来。吃的时候,我故意做出一副目中无人、对榆钱儿熟视无睹的架势。可过了一会儿我发觉她自己不吃,却是一直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吃。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儿不太男人不太仗义。于是我看了她一眼,就在我们的眼神接触的一瞬间,榆钱儿声音很轻地说:“柱哥,我马上要出国了。”这个消息来得很突然,突然得令我甚至停止了咀嚼。不知怎么回事,这时候我猛地想起夜里做的梦来,因此我脱口问了一句:“去哪里,日本?”榆钱儿眼里闪过一丝惊诧,随即又轻轻点点头。 我马上意识到榆钱儿的出国与昨晚那个男人有直接的关系,接下来,榆钱儿证实了我的猜测。 她说,昨晚我看见的那个人是她的日本朋友,是来上海留学的,马上要回国了,她也随他一块儿去。 榆钱儿果然另有所爱,我的猜测得到证实。如此,我们“同居”以来她的种种“反常”行为就有了合理的解释。这时候我终于明白榆钱儿不论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都从来没有给予过我,我丝毫也没有得到过她什么,既然没有得到也就谈不上失去,既然没有失去什么,那我还有什么值得痛苦的呢?有人做过统计说中国人99%的都与阿Q有血缘关系,其实阿Q也没有不好的,就象我吧,刚才那么一想,我立刻有了一种大彻大悟、拨开乌云见青天的畅快感。因此,现在我的心里一下变得出奇的平静。我坦然问起我未来妹夫个人及其家庭的某些细节,我甚至以大哥的口吻关照榆钱儿到了国外要注意照顾好自己。 榆钱儿埋着头久久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来,眼睛里却已是满是泪水,她突然“哇――”地一下哭出声来。这一来倒弄得我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这个傻柱子,你怎么就这么傻啊!”榆钱儿拿起桌上的一块火腿砸向我,然后转身趴到了床上,并且哭得更厉害了。 我想她不是因为要马上出远门而伤心吧,我走过去想安慰安慰她。榆钱儿坐起来一下扑到我的怀里,把脸埋到我的胸前。我拥抱着榆钱儿象哄婴儿似的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过了一会儿,榆钱儿渐渐停止了哭泣,她仰起头直视着我问:“难道你一点也不留恋我,一点也不爱我吗?”我苦笑了一下,“现在再问这个问题还有意义吗?”“不,我要你回答我。”这是我们认识以来,榆钱儿第一次问我这个据说是恋爱中的女孩百问不厌的问题。我沉思了一下,“爱!我以前爱,现在和以后仍然会爱。”这也是我第一次向女孩表白感情,“不论你到哪里,你都会在我的心里。”榆钱儿迷朦的泪眼里一下子闪过水一样的柔波,满含着热烈的鼓励和期待。因为刚刚哭过,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更是惹人怜爱,我的胸膛里燃烧起莫名的火焰,我忍不住低头吻了她,榆钱儿顺势搂住我的脖子,我们拥吻着倒在了床上…… 我的眼前浮现出一片茫茫无际的紫苜蓿花…… ……一位少年脱下短裤,赤条条地跳进夕阳下悠悠流淌的河水里,向着对岸游去。经太阳照射了一天的河水象一匹宽幅的绸子,暖暖地、滑滑地包裹着少年鱼一样灵活的身子。蛙泳、仰泳、自由泳,少年恣意地变换着各种无师自通的式样,尽情地享受这段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光。他几乎忘了游向对岸的目的:为家中那只小羊割苜蓿。当晚霞渐渐在天边只留下一抹暗红时,少年才奋力向岸边发出冲刺…… ……少年已经嗅到那浓郁的紫苜蓿花香,少年快要触摸到那在晚风中摇曳的紫色的苜蓿花,突然,那幽幽浮动的大片的紫色一下变成了一片殷红…… 我听到榆钱儿痛苦地大叫一声。 看到床单上的点点“梅花”,我愣住了。尽管我知道处女膜修复已经是医院里一项十分常见的小手术,而据说还有一种更方便的、象胶水一般一涂即可的人造处女膜在妓女圈里非常流行,但榆钱儿没有在我的面前假装处女的必要。因为她与同学的那段同居生活对我早已不是秘密。榆钱儿看出我的困惑,不等我问就向我揭开了谜底。她说她的前男友是性无能,曾经多方治疗而没有结果,这也是他们最终分手的根本原因。 得知榆钱儿还是处女就象听说中国队得了世界杯冠军一样,让我又惊又喜。坦白说,我也和天下所有的男人一样有根深蒂固的处女情结。女人们尤其是已经失贞而未嫁的女人对男人的这一嗜好深恶痛绝。其实设身处地地想一下这事儿真的无可厚非:忿忿不平的女人不妨想象一下用别人用过的牙签剔牙和吃陌生人咬过一口的苹果是什么样的滋味。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榆钱儿突然问:“柱哥,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什么日子?情人节? 妇女节?肯定不是,现在已经是6月了。不会是端午节吧?“”你呀,真是个猪脑子!“榆钱儿戳了一下我的额头,”今天是我们的生日。“我一想,可不是,今天是我的生日。真是惭愧,从小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过一回生日,不是不想,而是根本记不住,今天还幸亏是榆钱儿提醒。不过,她好象说”是我们的生日“,我问她是怎么回事。 “怎么,你还不知道我们生日是一天啊?!”榆钱儿委屈地大叫。 “你不是开玩笑吧?”“开什么玩笑,我们阴历生日是同一天,所以我比你正好小一岁,上大学的时候我还拿我们俩的八字让算命的给算过呢。”“快说快说算命的说什么啦?”“人家说我是属兔的、你是属虎的,属相相克、不能白头,所以我不能嫁给你。”“这种蒙人的玩艺儿你也信啊?”我是好气又好笑。 “我觉得人家说的不是没道理。要不你怎么对小兔子那么狠?”我一下语塞,原来榆钱儿极力阻止我宰小兔子是为了保护她的“同类”啊,我恍然大悟。哎,要都象她这样,全国人民属什么的反对宰什么,那我这个爱吃肉的可就惨啦。 (十三) 小时候听村里的老人们讲过这么一段故事:当年侵略中国的日本兵入关后,榆钱儿的爷爷在威逼利诱下当了汉奸,经常给鬼子通风报信,共产党的地方武装因此多次遭到严重打击。后来弄清情况的游击队顺水推舟地使了个反奸计,诱使榆钱儿的爷爷给鬼子送了个假情报,中了游击队埋伏的鬼子被打了个落花流水,侥幸逃脱的日本兵怀疑榆钱儿的爷爷是双料奸细,因此第二天夜里就把他从家里掏出去活埋了。 从榆钱儿的语气里听得出,她并不爱那个矮胖的日本人,她只是把他当成改变自己命运的一块跳板。 而这段家史榆钱儿不可能不知道,因此榆钱儿与欠着她家血债的日本有着深深的国恨家仇,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依然东渡,从中可以看出她为了绿卡是要决心付出多么大的代价。 整整一个下午,我们一直呆在床上…… 晚饭时,我们还是没有出门。我用电话订了饭菜和生日蛋糕。 当一束我偷偷在网上订购的玫瑰花送来的时候,榆钱儿兴奋地大呼小叫,她连说没想到她的傻柱子哥竟然会这么浪漫。 而一次次的激情过后,我的内心却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中。因为我突然意识到我原来是那么的爱榆钱儿,而她却不久就要离开我,并且将投入全国人民都无比痛恨的日本鬼子的怀抱。 经过这段时间的同居,我已经深深爱上榆钱儿,这是今天我突然醒悟到的。其实大学期间的那次“婚变”虽然曾让我动了自杀的念头,但那时的我对榆钱儿根本不甚了解更谈不上有多么爱,自杀纯粹是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所以,当榆钱儿真的离我而去时,我的伤感也十分短暂。两个物体之间的引力与距离成反比,这是老牛的万有引力定律,既然是万有定律,用在人和人之间同样是有效的。所以,当我和榆钱儿零距离靠近时,爱情的种子就在我的心里悄悄盟芽并生出密密匝匝的根须。有诗人说:青梅竹马的爱情没有激情,没有激情的爱情不是爱情。前半句有点道理,后半句故弄玄虚纯粹扯蛋。的确,因为没有狂风暴雨般的激情,当爱情之树成长的时候,我甚至没有察觉到它的存在,但一旦有人要拔出它时,却感到撕心扯肺的痛楚。 夜渐渐深了,经历了一天的缠绵我和榆钱儿都觉得意犹未尽,但因为身体疲惫,我们慢慢睡着了…… ……又是一个周末,我逛街回来进门一看,一只白白的小兔正趴在我的床上睡大觉,好啊,你这个家伙趁我不在“鸠占鹊巢”,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我有好久没做“手术”了,手早就痒得难受了,没想到你今天自己送上门来,这是你的命,你可不能怪我啊。现在榆钱儿正好不在,得赶紧动手。我急忙找出尘封已久的工具,悄悄走过去小心翼翼地用一块浸满乙醚的纱布猛地捂在它的鼻子上,呵,它大概感觉出大事不妙了,还挣扎了几下,不过一会儿它就安安静静地一动不动了。我想把它弄到厨房里,可拽了两下觉得死沉,就想干脆在床上解剖它算了,我把床上的东西扯到一边,就急不可耐地开始练起我已经有些生疏的技术……突然,我发现这只兔子的眼睛怎么这么象榆钱儿,而且大大地睁着象在看着我,我吓了一跳,手一抖,手术刀一下在我的左手上划了个口子…… 我痛得啊地一声大叫,一下从梦里醒了过来。 我发现自己赤身祼体地站在床边,右手拿着手术刀,我的左手在滴滴嗒嗒地流血,床上躺着榆钱儿,已经血肉模糊。 我梦游了,而且在梦游中杀了榆钱儿! …… 为榆钱儿擦拭过后,我找出以前送给她的一件白色丝质纱裙为她穿上,并在我们俩的胸前分别别上一朵玫瑰。 夜已经过去,太阳出来了,屋子里洒上一片淡淡的金黄。 我在榆钱儿的身边躺下,用手术刀在自己的左手腕上划了一下…… 我紧紧地把榆钱儿搂在怀里,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声:“亲爱的,等等我!” 二○○二年六月八日于上海袋壁居 —————————————————如若转载请通知作者:wujialei@yeah.net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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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杰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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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02/8/14 14:31:51
太长了。。。。
我copy 下来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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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D公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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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02/8/14 14:41:48
GO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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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acker hack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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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02/8/14 15:12:00
在帝国看了 写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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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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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002/8/14 16:55:47
真长啊 佩服你的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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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敌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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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002/8/14 17:31:45
不错就是结局有点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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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冰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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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002/8/14 17:42:02
看的时候还没有回复呢 呵呵~好不容易看完了 原来这么多人看了
生是色狼,死是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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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冰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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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002/8/14 17:59:12
以往,每到周末我都会到市场上去买只活兔,然后宰了炖一锅兔肉,其实我不是为了吃肉,拿兔子过把做手术的瘾才是我的目的,没有机会在人身上展示我的特殊“才华”,只好找兔子下手了。肯定有人会指责我这样做太残忍。其实,那些被我用来动手术的兔子们实在是幸运儿。与其痛苦地被别人生宰活剥,还不如在我的手里“安乐”地死去。因为,我是严格地按照手术程序进行的,它们都是被麻醉后才挨刀的。
看到最后…… 兔子啊~~~…残…………
一开始每当我让她自己去另立门户时,她就向我撒娇使小性子,嘻皮笑脸地说有美女陪着睡觉,你还不愿意啊,你个傻柱子到哪儿找这样的好事啊,然后就在我的脸上“叭”地亲上一口,她一使用这样的“美式武器”,我就头脑发晕骨头发酥手脚发软稀里糊涂地投降了。
原来美式武器就是这个样子啊?
生是色狼,死是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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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D公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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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002/8/14 18:02:25
理解万岁,科学。。。。。。。。总是要有人惜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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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闪来~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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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002/8/14 18:10:20
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写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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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002/8/14 20:18:24
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有比这更好的么? 就是长了点。 看了2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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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D天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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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002/8/14 20:42:35
兔了同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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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002/8/14 20:56:02
我可是没前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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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D天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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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002/8/14 20:59:54
有,你上次说不说的,就一定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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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D公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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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002/8/14 21:00:45
我可没有,问谁都可以,如果一定要有,那我就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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